保健 - 第69期 - page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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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論壇
急吧！我們辦了那麼多大學，何以見得就不能繼
承，真是杞人憂天！”我也毫不客氣地說：“要等
老中醫死光再急，還有用嗎？”，在那次千人拜師
大會上，廣東名醫鄧鐵濤代表全體與會老專家發
言。在那麼莊重的場合，他的第一句話就語出驚
人。他說：“我本以為我們這一代會成為‘一代完
人’，即中醫在我們這兒要完蛋了。現在看來有希
望。”衹有鄧老這樣的鐵桿中醫才能說出「含著眼
淚的玩笑話」。
《後繼乏術 •並非杞憂》
我之著急，當然不是別人說的什麼杞憂，也
並非僅僅是受五老之托，更多的還是為了那些所
謂的“三無三有中醫”。三無即無學歷，無職稱，
無論著；三有即有技術，有療效，有威信。他們
誕生于中華大地，都是地地道道的“民生于土、醫
生于民”的土郎中！用老百姓的話說：“他們有真
本事。”古往今來，中醫大量培養人材主要靠師帶
徒。為師者，必須是從事過數十年臨床，具有一
定水準、一定經驗，也具有一定聲望後，才有人
拜他為師。學生留在身邊，執弟子之禮，學習做
人做事的道理，也跟著學看病。過一段時間，師
傅認為孺子可教，才佈置學一些如《藥性賦》、《湯
頭歌訣》、《醫學三字經》、《瀕湖脈訣》等入門書。
再進一步，就邊實踐，邊學習經典。其特點是先
有感性認識，加上學理論，由感性認識達到知性
認識，進而至於理性認識。它合乎認識進程，合
乎教學的科學要求，因此，學生真的學到本領，
可以解決問題，甚至可以造福一方。站在老百姓
的角度來看，他們的師承又何嘗不是更扎實的學
歷呢？他們的口碑何嘗不是更扎實的職稱呢？他
們造福鄉梓的業績又何嘗不是寫在廣袤大地上的
論著呢？師帶徒這種方式雖然很古老，但它適應
中醫本身的特點：有一個龐大的學術體系，概念
深奧而不夠明晰，臨床思維非常生動活潑而不夠
規範。同時，這種教育方式也符合認識過程：由
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又在實踐中檢驗認識和推
動認識的深化。而且，師徒關係密切，言傳身
教，學做人、學做事與學醫同時進行。這也是在
中醫教學中很值得總結和繼承的特點和優點（見黃
建平：中醫學方法論，第295頁，湖南科學技術出
版社2003年5月出版）
人常說：“熟讀王叔和，不如臨證多。”王叔
和自己也說過，脈學如不實踐，也是“心中了了，
指下難明”。同一個感冒病，西醫的處理幾乎是一
致的。幾十個病人，幾個醫生看，其處方都大同
小異。中醫則不同，第一個是發熱重而惡寒輕，
屬風熱感冒；第二個卻是發熱輕而惡寒重，就又
屬風寒感冒了。治療上就正好相反。這就是要有
活用原則的思路，知道是感冒，還要瞭解病毒入
侵後人體的反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也就
有不同的處方。西藥退燒有專門的退燒藥，中藥
哪個藥專司退燒呢？麻黃、桂枝可以退燒，但若
碰上風熱型那就不但不能退燒，反而如火上澆油
了。同理，西藥止痛有杜冷丁。中藥呢？止痛得
針對痛的原因。氣滯之痛則理氣；血淤之痛則活
血；正虛致痛則扶正；邪盛致痛則祛邪。不知活
用原則，就入不了中醫的這個門兒。故中醫是以
靈活性見長，有不同地域、不同流派、不同角
度、不同經驗之分，辯證的角度和用藥的經驗會
差別很大。對同一個病人，十個醫生可能開出十
個方子，但都能治好病。若說標準化，普遍性與
特殊性的結合就是標準化。生搬硬套，刻舟求
劍，恰正背離了中醫的原則與標準。
眾多有識者是支持乃至於讚賞師帶徒的。錢
學森說過：“一個中醫學生學了中醫理論只是學了
個引子，不能獨立看病，還得老中醫當老師來帶，
帶一年不行，帶兩年也許還不行，三年、四年才慢
慢行了，一直到有了多年的臨床體會，才能成良
醫。”（引自錢學森：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結構和中醫
理論的現代闡述）筆者在1990年向全國人大教科文
衛委員會彙報中醫師承制度時，時任全國人大常委
的吳階平就極為支持，並說：“其實西醫教育也要
搞師承。”他還談到實踐的重要性，並引用培根的
話：“學問本身不給人以應用學問的本領。應用是
高於學問的一種智慧。培根所說的知識就是力量，
其最大的前提就是應用，就是實踐。”
我引用2007年10月11日郭博信的那篇文章，
還提到兩個無情的事實。“那就是：一、中醫整體
醫療水準下降，中醫西化嚴重，許多中醫院的大
夫看病也是憑了各種化驗單、檢查單，病房裡掛
的也是吊瓶。‘現在看病找一個好中醫太難了'，幾
乎成了患者的口頭禪。二、中醫大學畢業生就業
難的問題，象一個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的陰影籠
罩在人們的心頭。有的中醫院校的老師在學生入
校第一天甚至就直言不諱地告訴大家，你們將來
學成畢業後80%要改行，這既是興沖沖踏入大學
校門的莘莘學子的悲哀，也是教育者的悲哀。”那
篇文章的標題是《當前中醫教育的“杞人憂天”》。
真是無獨有偶，從1990年拜師大會時說我是杞
人，到今日看來有了更多的年輕杞人。因此，我
不甘寂寞，為杞人再說些話。